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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8/31 19:59:00
                            

原创中国核工业杂志中国核工业

?本刊记者杨金凤

有一天轮到团队科研人员金远新留守做饭,那天的饭大家都说分外的香。结果吃完以后,金远新实在忍不住告诉他们:咱们带的肉已经长蛆了,可是舍不得扔掉,我就洗了洗给大家炒了,你们就当吃了些高蛋白的“肉芽”吧。听完他的话,几人的胃里都一阵翻腾。

曾经有一位领导调研北山时,发现一个身穿迷彩服的农民工正努力用铁锹修复因头一天暴雨冲毁的土路,感慨说,这个农民工不错,干得挺卖力。王驹赶紧解释:他是我们的水文组专家季瑞利!他能操控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钻孔水文试验系统。

在北山现场,你分不清他们是科学家还是农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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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耳畔喧嚣,前方进入无人区

从北京出发,3小时飞到嘉峪关,4~5小时汽车开到北山无人区,这是现在从北京到甘肃北山最快的交通方式。进入甘肃省肃北县后,广袤的戈壁很难再看到村庄,崎岖的山路满是*沙,一路烟尘伴着天地间被压得渺小的越野车。经过最后一个多小时越来越剧烈的颠簸之后,终于到达北山新场——中国北山地下实验室的最终场址。

这样的路途,北山地下实验室项目总设计师王驹,和他的北山团队,已经走了近30年。

从年初入北山搭下孤单的第一顶帐篷,到如今北山新场的生活区和国际交流中心初步落成,他们的住所经历了单帐篷-棉帐篷-寝车-彩钢房-宿舍楼;他们从北京地研院到北山的路程时间,从最初的四天,缩短到如今的一天。

北山团队的科研外围条件已经在大大改善,但如今的北山,生活条件依然恶劣:从90公里的绿洲拉来的生活用水成本很高——每立方米88元,为了节省科研经费,他们不敢洗澡,脸盆和水桶里总是存着洗漱用过的废水;彩钢房里三个上下铺床睡着六个人,入秋后的北山早晚很冷,他们需要在被子上再搭一层自己的衣服;更难以想象的是,在这个手机不能离手的时代,这里没有手机信号,中国移动在北山不“移动”,在这里采访的三天,基本是与世隔绝的三天……

就是这样的条件,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无人区北山,却被北山科研团队里的每一个人热爱着:

他们在生活区养了两只狗,*狗是小二,黑狗是老三,(老大前年去世了,11岁时无疾而终)他们说,狗在门口一蹲,汪汪一叫,荒漠就有了家的感觉;

他们在漫长的工作间隙,拍下了北山所有呈现着土*色的、紧紧伏在地下的植物,居然有30多种,他们还拍到了北山的十几种鸟类,最终做成了一本科学严谨又生动有趣的《北山常见动植物野外识别手册》;

他们在科研压力大、睡不着的漫漫长夜,看着北山璀璨星空的星星,在光秃秃的山顶找了一块石头,上面刻上了北山星空图;

他们拍下北山的日出和夕阳,在短短长长的散文和打油诗里,抒发着他们对大漠无边的热爱;

……

从年第一次进入北山开始,到如今的近三十年里,在最恶劣的环境里,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搬动(采集样品),一片戈壁一片戈壁地丈量,干着最脚踏实地的事,坚持着与“仰望星空”一样伟大的理想。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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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北山人吃过的苦,亏欠家人的情

●出野外:曾经吃长蛆的肉,曾经喝泡着死兔子的井水,也曾一路颠簸中抱回完整的蛋糕

年,核工业北京地质研究院专家徐国庆,在出访法国时,就感到中国开展核废处置的重要性。回国后,他做了大量调研工作并着手组织人才队伍,开启了我国核废处置研究的征程。

年当王驹带着陈伟明他们一行5人,挺入北山,开展场址筛选和评价工作时,他们只有一顶帐篷为伴。

荒无人烟的北山,方圆百里就他们几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听着远方传来的阵阵狼嚎,不能不让人有点心慌。

一天半夜,他们感觉到有什么动物在拱他们的帐篷,力气还挺大的。几个人都惊醒了。后来发现是一头野驴,才长出了一口气。从那以后,他们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在铁桶里点一串鞭炮,希望噼里啪啦的声音能给北山的野生动物们一点儿警示。

白天,一个人在驻地看帐篷、做饭,其他四人出去工作。有一天轮到团队科研人员金远新留守做饭,那天的饭大家都说分外的香。结果吃完以后,金远新实在忍不住告诉他们:咱们带的肉已经长蛆了,可是舍不得扔掉,我就洗了洗给大家炒了,你们就当吃了些高蛋白的“肉芽”吧。听完他的话,几人的胃里都一阵翻腾。

那时候,从北山到玉门市区的交通太不方便,为了节省来回路上的时间,他们尽可能多地带足生活用品进山。然而北山常年干旱少雨,中午温度异常地高,要保持肉不变质,几无可能。

为了吃上一点新鲜的肉,他们想了各种办法。还曾试着在帐篷里养鸡。结果鸡粪太臭,弄得帐篷里都没法睡人;把鸡放到帐篷外,鸡又会在四周跑来跑去,每天为了找鸡也是要大费周章。

北山团队地质调查主力科研人陈伟明,还记得一开始在北山调查的时候,要从山上拉牧民水井里的水,他们的生活用水全来自于一口深四五米的水井。

有一次不经意往水井里一看,里面居然掉着一只死兔子,不知道掉进去多少天了,回想这么多天喝水、刷牙,就是用泡着死兔子尸体的井水,五脏六腑又是一阵翻腾。

这样的事例并非少数。在北山现场待了10年、如今是北山地下实验室项目部副总经理的王锡勇说,在北山这些年,我们都已经练就了强大的“西北胃”——烂掉的蔬菜、发霉的水果、过期的牛奶,团队里在北山住过的人,几乎没有没吃过的。

虽然条件艰苦,但却无法阻挡北山人的浪漫。陈伟明还记得,年6月5日他下山去市区拉给养的时候,正好赶上金远新的生日,为了把一个完整的生日蛋糕带回驻地,陈伟明在一路的颠簸中,坚持在怀里抱着这个大蛋糕,没敢松一下手。

照片记录下那次生日的场景,驻地简陋的帐篷,那样完整的生日蛋糕显得分外扎眼,而更让人动容的,是在那艰苦的岁月里,留在北山团队成员脸上那灿烂而质朴的笑容。

左1为金远新,右1为陈伟明

●搞科研:一次次地辜负家人,因为家国之爱终难两全

中国的高放废物处置研究,起步于年,有实质性推进也是在21世纪初,明显晚于世界上其他核电大国。为了追赶世界水平,也为了尽早解决中国的高放废物处置问题,北山团队不得不把自己的时间挤了又挤。团队每一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忙得顾不上家。

团队成员季瑞利高级工程师是水文组的负责人,为了获得完整的北山地质水文数据,他不得不长期守在北山钻孔旁,获得一手数据资料。他曾经45天没有下山,这就意味着他有45天不能洗澡。

“为了北山的科研,亏欠家人太多了!”季瑞利的右手腕上戴着一只金色的镯子,与他常年在野外搞科研的黝黑肤色,并不相衬。他说,我从来不爱穿金戴银,但这只镯子,我戴上了再没摘下过。

那是一年春节前,先是家里的老大得了甲流,得在家里隔离看护,妻子一直守着照顾孩子,直到孩子病好;紧接着老二得了肺炎,跑医院输液、吃药看护,都是妻子一人忙碌。好不容易俩孩子好了,妻子又得了甲流。这期间,季瑞利没能抽身回过一次家。

病好后,妻子一个人跑到了商场,买了一个镯子,让季瑞利戴上,希望家人能够平安健康。说到这儿,40多岁的汉子哽噎了,他使劲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赵星光,北山团队里从加拿大留学回来的博士,岩石力学组的负责人,年加入团队。有一年夏天,他夫人带着孩子在小区里玩,遇到了地研院一位同事,聊天的时候,对方说,我家高温假的时候带孩子去了哪儿玩。那个时候,赵星光的爱人才后知后觉地反问了一句:他们还有高温假?!直到那个时候,妻子才知道赵星光他们这些科研人员,不仅有高温假,还有出野外的假!

后来妻子埋怨他:为啥瞒了我这么多年?!有些尴尬的赵星光回答说:反正我也休不了,告诉你了不是徒增烦恼?

陈亮,北山地下实验室项目的副总设计师,北山团队的后起之秀。年他辞掉法国南特中央理工大学副教授的职位,从法国来到了戈壁科研一线。

年以后,陈亮不仅要负责科研,还要兼顾地下实验室工程立项、项目管理等事务。家在通州,离单位太远。他索性直接在办公室里放了一张行*床,工作晚了就在办公室里睡下。同事们给他做过统计,最长的一次,他居然有近两个月没有回家。家人说他,在北京和在北山,没啥区别。

王锡勇,现在北山现场事无巨细都需要他管起来。来北山10年了,每年有半年多都在待在山上。结婚前跟妻子承诺,现在出差有点多,以后就好了。结果,结婚后,去北山的时间更长了。

王驹30年扎根戈壁搞科研,他从来只讲北山的好,从来不提他曾经因为赶路在北山越野车侧翻,腰部摔伤,住院很长时间;陈伟明年评正高级工程师,但因为北山项目现场他是核心人员,他走了,项目推进就会受影响,他请别人代他在答辩会上念他的论文,评审会认为他太不把评职称当回事不予通过,他也只能一笑置之。

从60后到90后,北山团队里的这些科研人,早已“身在苦中不知苦”。王驹说,套用范仲淹的诗句,我们这些搞地质处置的“地下工作者”,为了高放废物的处置,先天下之忧而忧;同时,每当打出新的岩心,获得新的地质数据,发现完整性极好的花岗岩体,那份欣喜就是“先天下之乐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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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的“科学家”与“民工”

●因北山的召唤而回国的科学家

在从法国攻读博士开始,陈亮就一直致力于高放废物处置研究,他深知该项研究对每个核工业国家的重要意义,一直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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